碰瓷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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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朱月被黑著臉的烏奉帶走了。
但是他回望的時候，卻並沒有發現那個身影，穿著白大褂的挺拔身形在朱月的記憶裏越來越模糊。他好像又犯病了，最近總忘事。時間太久，他又記不得那個人的樣子了，只知道他叫沐邇，是一個很溫柔的帥哥。
朱月堅持不懈地給沐邇發私信——
[我今天見到你了，你上線的時候，記得看一看啊]
.
Q市某處偏遠郊區，一棟隱沒在山間的精巧房子內，身著黑色絲綢睡衣的男人，正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上。
胸口輕輕地起伏著，肌肉的輪廓若隱若現，仿佛能看見那姣好的身材和隱藏在肌肉下的力量。
剛沐浴過的頭發雜亂地下垂著，霧濕的臉好似籠罩了一層陰霾。男人把玩著手中的游戲機，修長有力的手指靈巧地按著按鍵，似乎對眼前氣勢洶洶的女人毫不在意，仍由沈默蔓延。
過於散漫的態度和忽視，讓妝容精致的女人怒了，她用力伸手一把扯過男人手中的游戲機，狠狠地摔倒地上，伴隨著堅實的撞擊聲和女人的尖叫：“沐邇！你能不能想想你弟弟！你必須給我查清他的死！”
沐邇沒有看這個名叫於德容的女人，他名義上的母親，只是出神地望著那滾落在地上的游戲機。
俊美無鑄的臉仿若雕塑，絲毫沒有動容。
於德容：“你好好看看！我們為你做了這麽多，你是不是該回報一下我們了？啊？行不行，沐邇算我求求你了。”她的聲音逐漸由理直氣壯轉為哀求。
沐邇仿佛聽到了莫大的諷刺，勾唇：“為我做了這麽多？是指在外面宣布我的死亡，然後註銷的我一切的身份，讓我用木過的身份活下去？”
於德容尖嘯，想要撲上去捂住他的嘴：“你閉嘴！你閉嘴！小過沒有錯，小過是被害死的，小過不可能自殺！他不可能自殺！”她越說越激動，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。
沐邇躲過。
於德容崩潰癱坐在地上，包裏的照片掉出來，抱頭言語癲狂：“你占了小過的身份，活在這世上，我求求你了，求求你了……”她已經哭得泣不成聲，妝容都花了。
沐邇隨手將白大褂丟在垃圾桶裏，拍了拍手，問她：“沐英茂呢？他怎麽不來？他為什麽不來！難道他不是沐過的父親？？”
沐邇撿起地上於德容提供的線索，嘖聲看了兩眼，給她裝回了包裏，“別太可笑了。”上樓關門前，他步伐頓了一下，“……這是最後一次。”
於德容笑了起來，越笑越大聲，瘋瘋癲癲地站起了身，最後低喃道：“我知道，你還是會幫小過的，小過那麽好一個孩子，那麽好一個孩子……”
木邇在窗邊，看著繼母於德容的身影消失在遠處。
.
朱月就這樣，每天堅持發一遍，但時間實在是過得太快，一個月又過去了，還是沒有收到回信。Q市的冬天很冷，朱月最近愛上了開闊的視野，說什麽也不願意待在屋子裏面，即使暖氣很足。
烏奉身為朱月的好朋友，在他養病期間，只要不出格，當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。也不攔著，只是讓朱月盡量在院子裏，不要走太遠。
哈一口氣，很明顯能看見空氣中的白霧。朱月裹了裹脖子上的圍巾，讓圍巾繞的更嚴實一些。此刻他坐在大陽臺的桌椅上，電腦如同以往一樣展開。
朱月在發呆，思緒一團亂麻。他唯一清楚的只有：他得找到沐邇，親自見面說清楚。
但烏奉使決不允許自己再去那家破醫院了，上次之後，朱月多次出門，甄樂長了個心眼，絕不讓他一個人待著，溜也溜不掉。心裏隱秘的想法也沒辦法和別人說，即使是多年的夥伴烏奉也不行——烏奉這個人霸道不講理。
急的朱月只能憑借出院時候回望一眼的印象，摸去那家醫院的掛號程序。這幾天以來，他翻遍了那家醫院的掛號門診，沒有一個科室有沐邇。
也許沐邇不是門診醫生，是做手術的？亦或是實習生？難道是他記錯了醫院名字？
朱月拐了七八個彎，找到了在醫院當那家醫院當醫生的人，得知回覆是醫院沒有一個叫沐邇的醫生。
朱月再三詢問：“確定沒有嗎？一個月前，602病房，他還來查過房。”
電話那頭：“額，沒有這人，真的沒有。朱月你還有事嗎？不忙我就掛了。”
電話掛斷。
呼吸的氣在空氣中都會變成白霧，朱月盯著那團出現又消散的霧，和面前永遠不會亮起的游戲頭像，自嘲笑了。
可能，一切都只是個夢吧。
可能到那天到現在，他還在夢裏沒醒呢。朱月的心緒飄回了最意氣風光的時候。
一團雪球忽然從下面飛過來，呈現出完美的拋物線，砸在他裹得嚴實的羽絨服上，啪的一下碎成雪塊。
朱月扭頭，恍惚覺得好像那天，他和那個人見面的時候。
果然是在做夢吧。
“朱月！朱月！”高昂的激動的還有雀躍的聲音，從樓下傳來。
很熟悉。
朱月起身，撐著欄桿探頭望去，是老朋友們來了。
仰晴跳起來，蹦蹦跳跳地揮手，看起來還像當初那個小姑娘。站在她身邊的王鵬舉，長得壯了不少，聽說最近還開始健身練肌肉了。
仰晴笑嘻嘻：“我們聽烏奉說了，你最近心情有點不好。這不，我們特意和烏奉說過了，討要了批準來。帶你出去玩！”
王鵬舉倒是收斂了不少，沒了那種搞怪氣質，沈穩地說：“咱們也很久沒有聚聚了。”
朱月難得笑了：“好！”快步下樓，給兩人一人來了個擁抱。
幾人都是Q市福利院長大的，要麽是出生不受歡迎，要麽是有先天性疾病被家人扔了，要麽是父母去世也沒有親屬願意撫養。但到底是什麽原因，不得而知。
仰晴踮起腳，玩笑著伸手拍了拍朱月的頭，好生rua了一把：“小朱月長高了啊。”
朱月也不避開，只是讓兩人快點進屋，外面冷。
仰晴和王鵬舉相視一笑，婉拒：“我們就不進去了，咱們收拾東西去Q市最大的滑雪場吧！現在！立刻！馬上！再晚一點，烏奉就要趕過來啦。”最後一句，仰晴說的悄咪咪的。
仰晴是朱月那一個年齡段的老大，來到福利院的時候最小，卻是後來威望最高的孩子王。她見人就笑，眼珠子骨碌碌的轉。
聽她自己說，她是因為找不到老爹老媽，被送來的。仰晴的心臟天生有些缺陷，小時候沒有做手術，以至於本來可以好的病，變成了折磨人的痛病。但她很愛笑，比一般孩子都要活潑，成了福利院裏最小的老大。
現在的她是一家漫畫工作室的老板，有錢有閑，心臟什麽的都可以砸錢治療。
朱月張了張嘴，明白了什麽。當即轉身，很麻利地收拾出一部分必備的衣物，合上行李箱之前，他還帶上了電腦。推著行李箱走出屋子，朱月最後望了一眼。
也許根本沒有和烏奉說過，只是這兩人知道，即使他們是朱月從小的玩伴，烏奉也不放心他跟著他們離開。方才說的話，都是糊弄糊弄保鏢的。畢竟保鏢都認識，這是經常來看望朱月的朋友。
但也糊弄不了多久，保鏢每隔一段時間，就會向烏奉的秘書甄樂報告。到時候烏奉就會發現不對。烏奉對仰晴和王鵬舉很不放心，因為從前朱月主動交的朋友，最後都會把朱月坑的很慘。
——可烏奉不懂，仰晴和王鵬舉不是朱月主動討好來的。那時，仰晴喜歡和長得好看的小孩玩，王鵬舉覺得朱月每天都能撿到錢太氣人了，不服氣跟著他。最後三人成了好朋友。
朱月被坑過好多次。
最嚴重的一次，是朱月被騙去實驗室，被迫做了兩天人體實驗的小白鼠。當時烏奉和警察來到到的時候，朱月破布娃娃一樣躺在骯臟的地面上，進氣多出氣少，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，滿是針紮出來的孔，還有縫的歪七豎八的線。
生命體征已經消失，別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，只有烏奉還抱有希望，堅持著將他帶了回去最後把他從死線上救了回來。
這幾乎是貫穿朱月短短人生二十多年的鐵律，但凡他主動交朋友，對方必定不安好心有所圖謀；而被朱月所吸引來的人，卻無一例外都稱得上好人。
運氣一事，實在是變化莫測。
仰晴和王鵬舉一唱一和，活躍著氣氛，兩人說著雪場是多麽的肆意，飛奔下去的速度又是多麽暢快。朱月不時附和著，心裏也有了些向往。在Q市這麽久，小時候沒錢，長大了沒那身體，說起來還一次都沒去滑雪呢。
王鵬舉故態覆萌，又搞怪了起來，他吹了個口哨，哨聲綿延著，嘹亮豪邁：“這一次，咱來出個獄！”
仰晴跟著怪叫，拍著節拍興致高昂。
幾人就這麽駕著車，很快到了Q市滑雪場。這是Q市最新的項目，據說投資巨大，好幾家開發商競標這一塊土地。
在滑雪場的邊緣停住了車，圍網圍住了主要場地，一眼望去和市區完全不同的皚皚白雪。幾百米的落差，放眼望去，頂端的人是一個個看不到的小點。
仰晴張開手臂，跑了幾步，轉過身對著朱月朗聲笑道：“怎麽樣？我們沒騙你吧？”
王鵬舉：“很刺激很好玩這裏，但你先看看我們怎麽玩，我們請了專門的教練來教你。等會放開了手腳，熟了點可以玩玩初級雪道。”
順著王鵬舉手指的方向，朱月看到了那緩緩的坡，隱沒在雪地一角的委委屈屈的小道。Q市的這家滑雪場，是以刺激的滑雪體驗為招牌的，高地險地極多，是滑雪愛好者的天堂；對新手的場地不太重視。
寒風夾雜著肅蕭的戚戚然，冷冽地撲面而來。所幸朱月穿的厚成了球，很保暖。高挑瘦弱的身軀在雪地裏，竟然不顯臃腫，反而有輕靈之感。
仰晴和王鵬舉帶著他散心，和專業的教練一起教他怎麽滑雪。等朱月基礎掌握地差不多時，便交替輪班去玩大角度的雪道。
朱月有點無奈：“你們不用當我是玻璃娃娃。”
王鵬舉現在是個律師，但說話卻粗聲粗氣，據傳他這一特點讓他在法庭上氣勢從不落於下風，便是敗訴都敗得轟轟烈烈：“可你現在就是個娃娃咯！”
已經到傍晚了，不太明顯的日光更為暗淡了，轉為了暗紅。
卻沒有溫度。
烏奉那邊，一點消息都沒有。
是他還沒發現自己離開了，還是這倆損友真的和烏奉商量過，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偷偷摸摸玩耍的刺激體驗才那樣說的？
朱月嘗試放開，在雪地上滑動，雙手雙腳像新裝上的四肢一般不聽使喚。
他覺得自己很厲害，這麽快就能掌握這麽多了。趁天黑之前，他再努力一下！一定能馴服四肢！
但意外就這麽發生了。
滑道上滾下來一個黑色物體，朱月控制不住方向，猝不及防撞了上去。
是一個人，熱乎的活生生的人。那人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朱月的手腕。
朱月很慌，他想起了曾經無數次在大馬路上被攔住的經歷。
救命，不會是碰瓷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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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朱月被黑著臉的烏奉帶走了。
但是他回望的時候，卻並沒有發現那個身影，穿著白大褂的挺拔身形在朱月的記憶裏越來越模糊。他好像又犯病了，最近總忘事。時間太久，他又記不得那個人的樣子了，只知道他叫沐邇，是一個很溫柔的帥哥。
朱月堅持不懈地給沐邇發私信——
[我今天見到你了，你上線的時候，記得看一看啊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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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市某處偏遠郊區，一棟隱沒在山間的精巧房子內，身著黑色絲綢睡衣的男人，正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上。
胸口輕輕地起伏著，肌肉的輪廓若隱若現，仿佛能看見那姣好的身材和隱藏在肌肉下的力量。
剛沐浴過的頭發雜亂地下垂著，霧濕的臉好似籠罩了一層陰霾。男人把玩著手中的游戲機，修長有力的手指靈巧地按著按鍵，似乎對眼前氣勢洶洶的女人毫不在意，仍由沈默蔓延。
過於散漫的態度和忽視，讓妝容精致的女人怒了，她用力伸手一把扯過男人手中的游戲機，狠狠地摔倒地上，伴隨著堅實的撞擊聲和女人的尖叫：“沐邇！你能不能想想你弟弟！你必須給我查清他的死！”
沐邇沒有看這個名叫於德容的女人，他名義上的母親，只是出神地望著那滾落在地上的游戲機。
俊美無鑄的臉仿若雕塑，絲毫沒有動容。
於德容：“你好好看看！我們為你做了這麽多，你是不是該回報一下我們了？啊？行不行，沐邇算我求求你了。”她的聲音逐漸由理直氣壯轉為哀求。
沐邇仿佛聽到了莫大的諷刺，勾唇：“為我做了這麽多？是指在外面宣布我的死亡，然後註銷的我一切的身份，讓我用木過的身份活下去？”
於德容尖嘯，想要撲上去捂住他的嘴：“你閉嘴！你閉嘴！小過沒有錯，小過是被害死的，小過不可能自殺！他不可能自殺！”她越說越激動，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。
沐邇躲過。
於德容崩潰癱坐在地上，包裏的照片掉出來，抱頭言語癲狂：“你占了小過的身份，活在這世上，我求求你了，求求你了……”她已經哭得泣不成聲，妝容都花了。
沐邇隨手將白大褂丟在垃圾桶裏，拍了拍手，問她：“沐英茂呢？他怎麽不來？他為什麽不來！難道他不是沐過的父親？？”
沐邇撿起地上於德容提供的線索，嘖聲看了兩眼，給她裝回了包裏，“別太可笑了。”上樓關門前，他步伐頓了一下，“……這是最後一次。”
於德容笑了起來，越笑越大聲，瘋瘋癲癲地站起了身，最後低喃道：“我知道，你還是會幫小過的，小過那麽好一個孩子，那麽好一個孩子……”
木邇在窗邊，看著繼母於德容的身影消失在遠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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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月就這樣，每天堅持發一遍，但時間實在是過得太快，一個月又過去了，還是沒有收到回信。Q市的冬天很冷，朱月最近愛上了開闊的視野，說什麽也不願意待在屋子裏面，即使暖氣很足。
烏奉身為朱月的好朋友，在他養病期間，只要不出格，當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。也不攔著，只是讓朱月盡量在院子裏，不要走太遠。
哈一口氣，很明顯能看見空氣中的白霧。朱月裹了裹脖子上的圍巾，讓圍巾繞的更嚴實一些。此刻他坐在大陽臺的桌椅上，電腦如同以往一樣展開。
朱月在發呆，思緒一團亂麻。他唯一清楚的只有：他得找到沐邇，親自見面說清楚。
但烏奉使決不允許自己再去那家破醫院了，上次之後，朱月多次出門，甄樂長了個心眼，絕不讓他一個人待著，溜也溜不掉。心裏隱秘的想法也沒辦法和別人說，即使是多年的夥伴烏奉也不行——烏奉這個人霸道不講理。
急的朱月只能憑借出院時候回望一眼的印象，摸去那家醫院的掛號程序。這幾天以來，他翻遍了那家醫院的掛號門診，沒有一個科室有沐邇。
也許沐邇不是門診醫生，是做手術的？亦或是實習生？難道是他記錯了醫院名字？
朱月拐了七八個彎，找到了在醫院當那家醫院當醫生的人，得知回覆是醫院沒有一個叫沐邇的醫生。
朱月再三詢問：“確定沒有嗎？一個月前，602病房，他還來查過房。”
電話那頭：“額，沒有這人，真的沒有。朱月你還有事嗎？不忙我就掛了。”
電話掛斷。
呼吸的氣在空氣中都會變成白霧，朱月盯著那團出現又消散的霧，和面前永遠不會亮起的游戲頭像，自嘲笑了。
可能，一切都只是個夢吧。
可能到那天到現在，他還在夢裏沒醒呢。朱月的心緒飄回了最意氣風光的時候。
一團雪球忽然從下面飛過來，呈現出完美的拋物線，砸在他裹得嚴實的羽絨服上，啪的一下碎成雪塊。
朱月扭頭，恍惚覺得好像那天，他和那個人見面的時候。
果然是在做夢吧。
“朱月！朱月！”高昂的激動的還有雀躍的聲音，從樓下傳來。
很熟悉。
朱月起身，撐著欄桿探頭望去，是老朋友們來了。
仰晴跳起來，蹦蹦跳跳地揮手，看起來還像當初那個小姑娘。站在她身邊的王鵬舉，長得壯了不少，聽說最近還開始健身練肌肉了。
仰晴笑嘻嘻：“我們聽烏奉說了，你最近心情有點不好。這不，我們特意和烏奉說過了，討要了批準來。帶你出去玩！”
王鵬舉倒是收斂了不少，沒了那種搞怪氣質，沈穩地說：“咱們也很久沒有聚聚了。”
朱月難得笑了：“好！”快步下樓，給兩人一人來了個擁抱。
幾人都是Q市福利院長大的，要麽是出生不受歡迎，要麽是有先天性疾病被家人扔了，要麽是父母去世也沒有親屬願意撫養。但到底是什麽原因，不得而知。
仰晴踮起腳，玩笑著伸手拍了拍朱月的頭，好生rua了一把：“小朱月長高了啊。”
朱月也不避開，只是讓兩人快點進屋，外面冷。
仰晴和王鵬舉相視一笑，婉拒：“我們就不進去了，咱們收拾東西去Q市最大的滑雪場吧！現在！立刻！馬上！再晚一點，烏奉就要趕過來啦。”最後一句，仰晴說的悄咪咪的。
仰晴是朱月那一個年齡段的老大，來到福利院的時候最小，卻是後來威望最高的孩子王。她見人就笑，眼珠子骨碌碌的轉。
聽她自己說，她是因為找不到老爹老媽，被送來的。仰晴的心臟天生有些缺陷，小時候沒有做手術，以至於本來可以好的病，變成了折磨人的痛病。但她很愛笑，比一般孩子都要活潑，成了福利院裏最小的老大。
現在的她是一家漫畫工作室的老板，有錢有閑，心臟什麽的都可以砸錢治療。
朱月張了張嘴，明白了什麽。當即轉身，很麻利地收拾出一部分必備的衣物，合上行李箱之前，他還帶上了電腦。推著行李箱走出屋子，朱月最後望了一眼。
也許根本沒有和烏奉說過，只是這兩人知道，即使他們是朱月從小的玩伴，烏奉也不放心他跟著他們離開。方才說的話，都是糊弄糊弄保鏢的。畢竟保鏢都認識，這是經常來看望朱月的朋友。
但也糊弄不了多久，保鏢每隔一段時間，就會向烏奉的秘書甄樂報告。到時候烏奉就會發現不對。烏奉對仰晴和王鵬舉很不放心，因為從前朱月主動交的朋友，最後都會把朱月坑的很慘。
——可烏奉不懂，仰晴和王鵬舉不是朱月主動討好來的。那時，仰晴喜歡和長得好看的小孩玩，王鵬舉覺得朱月每天都能撿到錢太氣人了，不服氣跟著他。最後三人成了好朋友。
朱月被坑過好多次。
最嚴重的一次，是朱月被騙去實驗室，被迫做了兩天人體實驗的小白鼠。當時烏奉和警察來到到的時候，朱月破布娃娃一樣躺在骯臟的地面上，進氣多出氣少，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，滿是針紮出來的孔，還有縫的歪七豎八的線。
生命體征已經消失，別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，只有烏奉還抱有希望，堅持著將他帶了回去最後把他從死線上救了回來。
這幾乎是貫穿朱月短短人生二十多年的鐵律，但凡他主動交朋友，對方必定不安好心有所圖謀；而被朱月所吸引來的人，卻無一例外都稱得上好人。
運氣一事，實在是變化莫測。
仰晴和王鵬舉一唱一和，活躍著氣氛，兩人說著雪場是多麽的肆意，飛奔下去的速度又是多麽暢快。朱月不時附和著，心裏也有了些向往。在Q市這麽久，小時候沒錢，長大了沒那身體，說起來還一次都沒去滑雪呢。
王鵬舉故態覆萌，又搞怪了起來，他吹了個口哨，哨聲綿延著，嘹亮豪邁：“這一次，咱來出個獄！”
仰晴跟著怪叫，拍著節拍興致高昂。
幾人就這麽駕著車，很快到了Q市滑雪場。這是Q市最新的項目，據說投資巨大，好幾家開發商競標這一塊土地。
在滑雪場的邊緣停住了車，圍網圍住了主要場地，一眼望去和市區完全不同的皚皚白雪。幾百米的落差，放眼望去，頂端的人是一個個看不到的小點。
仰晴張開手臂，跑了幾步，轉過身對著朱月朗聲笑道：“怎麽樣？我們沒騙你吧？”
王鵬舉：“很刺激很好玩這裏，但你先看看我們怎麽玩，我們請了專門的教練來教你。等會放開了手腳，熟了點可以玩玩初級雪道。”
順著王鵬舉手指的方向，朱月看到了那緩緩的坡，隱沒在雪地一角的委委屈屈的小道。Q市的這家滑雪場，是以刺激的滑雪體驗為招牌的，高地險地極多，是滑雪愛好者的天堂；對新手的場地不太重視。
寒風夾雜著肅蕭的戚戚然，冷冽地撲面而來。所幸朱月穿的厚成了球，很保暖。高挑瘦弱的身軀在雪地裏，竟然不顯臃腫，反而有輕靈之感。
仰晴和王鵬舉帶著他散心，和專業的教練一起教他怎麽滑雪。等朱月基礎掌握地差不多時，便交替輪班去玩大角度的雪道。
朱月有點無奈：“你們不用當我是玻璃娃娃。”
王鵬舉現在是個律師，但說話卻粗聲粗氣，據傳他這一特點讓他在法庭上氣勢從不落於下風，便是敗訴都敗得轟轟烈烈：“可你現在就是個娃娃咯！”
已經到傍晚了，不太明顯的日光更為暗淡了，轉為了暗紅。
卻沒有溫度。
烏奉那邊，一點消息都沒有。
是他還沒發現自己離開了，還是這倆損友真的和烏奉商量過，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偷偷摸摸玩耍的刺激體驗才那樣說的？
朱月嘗試放開，在雪地上滑動，雙手雙腳像新裝上的四肢一般不聽使喚。
他覺得自己很厲害，這麽快就能掌握這麽多了。趁天黑之前，他再努力一下！一定能馴服四肢！
但意外就這麽發生了。
滑道上滾下來一個黑色物體，朱月控制不住方向，猝不及防撞了上去。
是一個人，熱乎的活生生的人。那人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朱月的手腕。
朱月很慌，他想起了曾經無數次在大馬路上被攔住的經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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